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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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歌

陈舜俞（?—1072）宋湖州乌程人，字令举，号白牛居士。仁宗庆历六年进士。嘉祐四年复举制科第一。官著作佐郎。神宗熙宁三年，以屯田员外郎知山阴县。反对“青苗法”，疏谓其法乃“别为一赋以敝海内，非王道之举”，责监南康军盐酒税。有《都官集》等。

1. 主题及内容介绍

这是一首通过骑牛意象批判世俗、追求精神自由的诗，以“骑牛”为载体，构建了作者理想中的隐逸世界。

2. 写作手法

用典：“我骑牛，君莫笑”以骑牛意象象征超脱名利的隐士风骨，“千金市骨骏马来”借战国燕昭王“千金买骨”的求贤典故，反讽世人追逐功名的虚妄，凸显作者“人间万事从吾好”的洒脱。“匏樽注酒”“缥囊贮书”则化用陶渊明饮酒注书的生活场景，展现狂放不羁的文人意趣。“声如钟，目如电”借鉴《世说新语》对嵇康风度的描写，塑造出仙风道骨的形象，与“汴州马上”的宦游狼狈形成强烈反差。通过“骑牛-市骨”“隐逸-仕宦”“自然-庙堂”三重典故的层叠，既传承了陶渊明开创的田园诗传统，体现“以自然对抗世俗”的道家思想与“穷则独善其身”的儒家精神交融。对比：“千金市骨骏马来，乘肥大跃须年少”一句，用“千金市骨”的典故（《战国策》中燕昭王以千金求千里马），讽刺世人追逐名贵、虚浮的世俗追求——骏马需重金购买，且“乘肥大跃”强调对速度与外在排场的重视，更暗示这种生活方式仅适合“年少”之人，隐含对功利主义的批判。与之相对，“薄为鞯，草为辔”“驻策缓驱尘不起”则刻画了骑牛的简朴与从容：牛背上仅铺着薄垫，缰绳是野草编成；行止随兴，看山听水不急于赶路，连马蹄都不扬起尘土。这种“慢”与“静”，恰恰是对世俗“快”与“躁”的反拨，凸显隐逸生活的自然本真。

3. 分段赏析

开篇“我骑牛，君莫笑，人间万事从吾好”直抒胸臆，“君莫笑”带点自嘲的洒脱，“从吾好”点明主旨——遵循内心喜好。“千金市骨骏马来，乘肥大跃须年少”用“千金市骨”的典故，以骏马需少年驾驭的热闹，反衬自己骑牛的从容，暗含对追逐功利的不屑。“薄为鞯，草为辔，瀑布山前松径里”具体描写骑牛场景：简陋的草绳马辔、轻薄的鞍鞯，搭配瀑布松径的清幽环境，勾勒出一幅自然质朴的山野图景。“看山听水要行迟，驻策缓驱尘不起”通过“行迟”“缓驱”的动作细节，突出与自然相融的悠闲，没有世俗纷扰的尘嚣。“布袍葛带乌接{上四下离}，山家装束不时宜”刻画隐者外貌：粗布衣袍、葛草束带，连头巾都显得不合时宜，强化其远离世俗的形象。“匏樽注酒就背饮，缥囊贮书当角垂”以“背饮”“书垂角”的生活细节，展现随性读书饮酒的雅趣，文人气质与山野气息交融。“吟或狂，醉欲倒，同醉同吟白云老”转向动态描写：“吟狂”“醉倒”的率性，与“白云老”的山中岁月相呼应，传递出与自然共醉的洒脱。“此老不可天下人，一住庐山三十春”补充背景，强调这位隐者久居庐山、不随流俗的坚持，“不可天下人”暗含对其坚守的赞赏。“声如钟，目如电，七十神光射人面”以“声如钟”“目如电”的外貌特写，刻画隐者虽老却精神矍铄的状态，与前文“不可天下人”呼应，突出其内在的坚韧。“上牛下牛不要扶，合与山中作画图”写骑牛的自如——无需扶持，与山水相衬如画卷，画面感十足，强化闲适之趣。后半段笔锋一转，“汴州马上竟何如”以设问对比：汴州的奔波（“春泥没腹雨溅帽”“夜半归来人已痡”）与山中骑牛形成鲜明反差，揭露世俗生活的艰辛。“天真丧尽百忧集，衣食毛发归妻孥”进一步批判：为生计操劳，失去天真，被家庭琐事束缚，深化对世俗的厌倦。结尾“争如来骑牛，水光山色同悠悠”以反问收束，强调骑牛伴山水的悠然——与自然同游，无拘无束，点明主旨：真正的自在，在于顺应内心、远离纷扰。全诗语言质朴自然，通过对比、细节描写等手法，塑造了一个超脱世俗的隐者形象，传递出对自由闲适生活的追求。

4. 作品点评

《骑牛歌》作为北宋陈舜俞隐逸思想的载体，确立了“骑牛”意象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象征文人超然物外的精神标识。自南宋以降，文人墨客常以“骑牛图”“骑牛归隐”等艺术母题进行创作，如元代王蒙《松下骑牛图》、明代沈周《骑牛图》等，皆在题跋中化用“我骑牛，君莫笑”等诗句，借以标榜淡泊名利的志趣。陈舜俞隐居的秀州白牛村，因他清正廉洁的品格被乡民尊称为“清风泾”，这一地名历经元明清三代沿革，至今仍存于上海金山区枫泾古镇，成为江南士大夫文化的精神地标。